作者：风渐微
钟离又细声说：“剑道家土门遗忘了剑道的梦，他被夺走神之眼，又两位可爱的徒弟代他，亦是一种解脱。”
“但他成为天下第一的路上，击碎了无数剑道家梦的碎片，这种事真的可以随便忘吗？他就好像…我一样。”
影悚然一惊，她这时发觉，击碎神之眼拥有者梦的碎片的人，又何尝不是她自己。
她…作恶多端吗?
不，也不全是。
影望着钟离不动声色的微笑。
心里悒郁难平。
正是这种既不夸奖也不指责，留给人自我反省的捉摸不透的笑容，让她无法决断。
千手百眼神像上镶嵌的九十九颗神之眼，那九十九个愿望…难道是在历数她的罪孽…
“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，无所谓错，无所谓对。”
影轻咬下唇，她觉得她不该默许眼狩令的颁布，只是了解了三个普通人的愿望，便可让她轻易动摇。
原来…沧海一粟般微不足道的凡人，愿望也拥有如此厚重的力量。
若是凡人的愿望汇聚一道，十来颗、上百颗神之眼的力量集聚在一个人身上，将会是多么庞大的力量。
如果有这样万千愿望加身的人来与她战斗，即使此身为魔神，她也真的能胜吗?
“你从世人眼中，究竟看到了怎样的永恒。”
“我从世人眼中，究竟看到了怎样的永恒？ ”
她…好像思考得过于简单了。
“为什么不相信你的子民，相信他们的力量？ ”
神子心思百转，这时也明白了钟离的用意，她笑了笑，望向低眉寻思的影。
“不妨看看身边这位帝君吧，就如同他的璃月，民众可以超越神明的预料，甚至将神明的工作取代。
“如今的我已经退休，不再是帝君，只尘世闲游的孤寡之人罢了。”
“人类向前奔跑，将神明甩在身后的国度吗…”
影彻底低下脑袋，已经不敢对上神子的眸子了。
她更害怕看到的，是钟离那古井无波一视同仁的眼。
“所以啊，为什么我们要自顾自地、一厢情愿放弃前进呢？锁国令，又真的对么？ ”
“前进所带来的那些失去，你也同我一起见证过。”
“哈哈。”
神子忽然笑出声来，影莫名其妙望她一眼，不明白笑点在哪里。
神子好笑地拍拍胸口。
“我忽然觉得，那位璃月七星中的玉衡刻晴，要比你更合适当这雷神啊。”
“那很好骑的双马尾丫头？ ”
影皱眉，但她知道神子此言必有其理，故耐心听下去。
神子慢条斯理地说：“你知道那女孩说过什么吗？她曾经和钟离当面说一一变革的时机已经到来，维持了千年的秩序即将被改写。这历史性 的时刻，你愿意和我一起见证吗？
——哼，说句不好听的，摩拉克斯他真的什么都懂吗？
——帝君已经守护了璃月千年，但下一个千年、十个千年、一百个千年，也会是如此吗？ ”
“明明是寿命最为悠久一如磐石般稳固的神，却有如此乐于改革前进的手下，你说这有不有趣? 神子收敛笑容，凝眉注视影。
“々、你问钟离，他可曾害怕过前进所带来的失去？ ”
影哑然无语，她无需问便已然知晓答案。
一双摄人心魂的金瞳直指内心。
「去追寻便好，哪怕是须臾的光亮，至少我们拥有此刻」
姐姐明明这么说过。
可是，影目睹了全力奔跑的国度，在天理面前失去一切。
坎瑞亚战过后，她选择逃避。
但逃避到了尽头，还是得选择面对。
追求的虚假的永恒，
只有在真实的永恒面前
才能得到答案吧。
影瞥向身旁真实的「永恒」，心上稍安。
下一秒，她站起身来，水珠顺着洁白的整个躯体滑落，氤氤在迷雾中毫无遮拦。
她并没有像之前一般从胸口抽出“无想”，而是直接在手上凝聚出丝丝（赵王赵）雷光，太刀被她抓在手心。
“钟离，拿着这把刀，砍我几下吧！”
我需要理由。”
影性子如小孩一般，思维过于跳脱，比温迪还来得难以捉摸，钟离无法理解她此言此举意欲何为。
“我…只是想让钟离不要生我的气，不要疏远我。”
影低下脑袋，眼神有些暗淡，她此刻不存在所谓雷电将军的威严，语气满含着不符合她身份的谦卑。
“我何曾生过气？ ”
“明明就有，不然为什么五百年都不来天守阁找我，明明你只要稍微刺激将军一下，我就会从冥想中出来的陆。”
W 1厶」? ? ? ?
神子娇媚一笑，“哎呀呀，我的老友啊，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，你以为不说，把所有事情藏在心底，什么人都能轻易明白你的想法么？
5/ ? “ ”
第六十九章做将军
“我没有生过气。”
钟离再次强调，影心口稍安，这时才发觉她还站着，该露出的没遮掩的全给两人看了精光，脸上瞬霎通红一片，“扑通” 一声，忙抱头扎进
/mi zR 壬 o
钟离神子相视一笑，影吐着泡泡从水下冒出头来，怨念地瞪两人一眼。
钟离有意拂却她的羞意，于是问道：“对你来说，锁国令，又意味着什么？ ”
“锁国令…是我想永远守护心爱稻妻而下的命令。”
“但这个国度，是否真的有永恒存在的价值？ ”
钟离的反问让影几分吃惊，她想了想，诡异地问：
“你退休不做帝君，该不是想着，来我稻妻做将军吧?
影天马行空的想法，让钟离一时哑然。
“你要来替我管这烂摊子，也不是不行啊，不过，我要做将军夫人。
钟离：
神子掩唇大笑。
“真有你的啊
影。不过，你自己也承认了，现在的稻妻是个烂摊子么？
影微微僵住。
“失去了愿望，失去了变化，就仅仅是存在而已的国度，不过是一具空壳。那样的话，就算毁灭了又如何？ ”
“神子，收回你的妄言。”
影皱眉道：“千世万代不移不变的永恒，这是我给予臣民的许诺。”
767 “可你的臣民需要的，并非是你的许诺，他们想要的，是你的注视。”
神子慢条斯理道：“请好好地，看着我。我不知道多少次从鸣神大社许愿的臣民口中，听到这样的话。”
“一直在一心净土里
想必很寂寞吧，影。”
“我…”
“不前进的话，
就会错过很多东西。
在一心净土里静止直到永恒的你，
不也在失去吗？明明忍受着这样的孤独，却又要为了永恒，
而把这份
孤独的时间尺度无限拉长。”
神子笑了笑，朝影伸出手来，“其实你很开心可以再次见到我们，你早已无法忍受孤独，不是吗?
“我…无话可说。
影扭过头，默然握住神子的手。
神子笑得灿烂如花。
“那我可有数不尽的话要和你讲，比如说…这几百年里和钟离做过的事。”
“你——！ ”
影登时恼怒地甩幵她的手，神子又是大笑。
“你是怕我记不住吗？狐仙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，几百年间的每一个细节，都不会忘记。
“呵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