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鬼狰犯
他感觉项安好像,小了不少的样子?
温雎意识到了什么,扭头看向项羽,发现项羽也变成了一副年少的模样。
“这”
他忽然明白了。
“大人是想,让他们两个真正的作为人,活在这个世界上”他看着躺在自己身前的少年项羽和少年项安,“而带着这境外血腥回忆的他们,是绝对不可能融入那个焕然一新的中原的。”
他四下张望了一下,发现项安大铍的残骸还留下一根长长的杆,掉落在远处。
他走了过去,把杆子捡了起来,把抱着自己的腿昏迷的项羽和项安半装在皮口袋里,分别挂在了杆子的两头,然后把沉重的杆子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。
身上背着其他的重物,温雎回头看了一眼天空,忽略了腹部内的疼痛,以及四肢上其他大大小小伤口的疼痛,把那担子往上移了移。
没有在意即将迎来的黑夜,温雎直接踏着晚霞,向东走去。
我会完成,您交给我的任务的,项超大人,一定会。
而且项超大人那样的伟人,绝对不会死去。
他,只是走出了时间罢了。
这条路是漫长无比的,从西南走到楚地,不知要走多长时间。
但是温雎一定要去走。
或许正如他所说的一样,真正的温雎早就在那日投身滚滚泥沙的河水中了,之后跟着姬超前往境外的这个温雎,只是行尸走肉罢了。
但即便是行尸走肉,也会有自己的觉悟。
我比不上项大人那样的伟大,愿意背负起整个中原的安危,我只是个从战场上侥幸逃得一命却依旧不懂珍惜的小卒罢了。
那觉悟宛如皓月,耀眼的温雎不敢直视。
不敢直视,但也心生向往。
如果说在这里用生命斩了那饕餮,是大人的觉悟
那这次征途,就是我的觉悟。
温雎眼神坚定,一步一个脚印的行走着。
腹中时时刻刻都在传来剧痛,他彷佛能够感觉到,自己的内脏正在被重担压垮,和伤势一起把内脏搅碎,但是他没有去管,依旧在走着。
周围蚊虫繁多,疯狂的叮咬着温雎,吞食着他的血液,消耗着他的体力,他也没有去管,依旧在走着。
路途中有勐兽出没,温雎便加快脚步,带着兄弟俩在林间飞跃。
除了偶尔停下来随便找点东西吃,喝两口水,温雎甚至很少睡觉,一直没有停下脚步。
而项羽项安兄弟俩,也是一直没有醒来,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腿,彷佛婴儿一样的坠在皮口袋里,安静的沉睡着。
温雎看着兄弟俩,叹息了一声。
之前还能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兄弟二人,先是被那饕餮吼中,受了重伤,现在又被大人施展了不知道什么手段,一直也没醒来。
稍事歇息,抬起担子,温雎继续上路了。
始皇帝还未回到咸阳,坐在马车上,心神不宁。
为什么朕会心慌,为什么朕会不安。
莫非是超弟
不,不会的,超弟他神通广大,肯定不会有事的。
那为何朕会感觉西边发生了什么事呢?
难不成是超弟要回来了?所以朕心有所感?
是了,一定是这样了!
等超弟回来,朕一定要好好的问问他关外现在是什么情况了,再把朕一统天下的伟业告诉他!
到时候,一定要狠狠地震慑他,他若知道朕已经一统天下了,恐怕再也不会保持那副风轻云澹的模样了吧!哈哈哈!
始皇帝掀开了马车的车帘,看向外面略有阴暗的天空,兀自乐观的想着。
超弟。
何日归啊
不知过去了多少日。
温雎挑着那担子,终于走出了西南的雨林,走到了一处山峦上。
这里是西南和中原大阵法的交界处。
温雎相较于之前,壮硕的身躯已经干瘦了不少。
温雎并不能看见大阵法,但是他口袋中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。
暂时将担子放到了地上,他的手向着口袋里探去,抓出来的却是机关鸟知向。
“知向你嗯?”知向在他的手中扑腾着,但是接下来的场景,却让温雎惊为天人。
那小巧玲珑的机关鸟知向,竟然缓缓的盘旋着飞了起来。
而且在盘旋的过程中,不停地变型,重组,最终,变化成了一个足有人大的机关鸟,神色十足的眼睛彷佛带有灵智一样,目不转睛的看着温雎。
===第七八百十四章 歇歇脚吧,玄面鬼===
“知向”
温雎看着那扇着翅膀飞在空中,仿佛真正生灵一样的知向,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声。
咔——
知向长得并不美,但是足够震撼人心。
它发出了机械一样声音,在空中扭过了头,向着一个方向飞去。
“这是在给我引路?”温雎明白了知向的意思,也醒悟过来了知向真正的意义。
这是姬超留下的后手, 很多后手。
咔——
知向再次发出了机械一样的声音,拉高了自己的高度,盘旋在温雎的上空。
“啊!”温雎醒悟了过来,抓紧把担子重新担了起来,跟上了知向的脚步。
知向向前飞着,在路过一片高空的时候, 空气出现了仿佛水一样的波纹。
那波纹越漾越大,一道光幕缓缓浮现, 然后仿佛打开门户一样,出现了缺口。
温雎没有耽搁,快步走过了缺口。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他终于重新踏上了这片名为中原的土地。
缺口还未合上,温雎站在中原里,愣愣的看着中原外。
那是一片蛮荒的地带,充满着四人血腥和悲壮回忆的地带。
那四个人一个擅长推演仙术,一个沉默寡言,一个大大咧咧,还有一个只会逃跑。
他们曾经踏足过高原,他们曾经行至过盆地,他们曾经畅游过林海,在厮杀和怒吼中为挚爱的土地解决难以想象的恐怖危险。
那是不应该被忘记,却注定不会有人记载下来的故事,是温雎想都不敢想的传说。
他看着那片蛮荒的土地,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。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”
他浑身一软,跪在了地上, 朝着西南, 朝着雨林, 朝着姬超死去的方向,嚎啕大哭。
“大人啊”
咚——
他的脑袋猛地砸在了地上。
“大人啊——”
知向盘旋在高空上,不停发出着“咔咔”的声音,却并没有离开,仿佛在等待着温雎一样。
缝隙已经消失,头破血流的温雎满目含泪的站了起来,也没去擦脸上的血液和泪水,只是咬了咬牙,再次担起了担子,重新踏上了路途。
知向引导着他,让他能够向着他的目的地走去。
烈日晒干了他脸上的血液,干涸的血液变成了黑色,浸透了他的皮肤,让他看上去仿佛鬼怪一样。
一路上曾经也遇到过民众,但是百姓们看到了外表恐怖的温雎都害怕无比,避而不及,甚至有人给挑着担的温雎起了名叫“玄面鬼”, 还有不怕他的小孩子用石头砸他。
他却没有在意, 干枯的身躯依旧跟随着知向的脚步,向东走着。
期间遇到有人想要用弓箭射下空中的知向,温雎直接抄起棍砸了过去,把那人砸的半死,然后继续上路。
他走过关外的高山峻岭,走过关外的戈壁雨林,现在在走着的,是中原的风景秀丽。
不知走了多久,多久,或许他早就没有自己的意识了吧,身体已经干瘦的皮包骨头,脊背也被担子压得无比伛偻。
但是他依旧在走着,追随着知向,双目无神的走着。
从西南边境走到江水处,再沿着江水一路向东,沿途看见过他的所有人都惊叹着。
一个关于追逐着怪鸟的玄面鬼的传闻,在中原流传了起来。
他已经从炎炎的夏日,走到了飘雪的严冬。
直到走到一处地点。
此地名曰下相,已是旧楚地的中心。
他挑着担,走到了一片大宅子的废墟上,停下了脚步。
知向落在了他的肩膀上,将他惊醒了过来。
“咔咔——”知向的喉咙里发出了机关的声音。
“知向”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,已经听不清了,看着那怪异的大鸟知向。
雪覆盖了这片废墟,但是温雎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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