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九比十大
“是的。”张牧遥望远处,半遮半露在云雾里的连绵山脉,“发现问题,提出解决思路,然后实践,
在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,最终找出当前最合适的方案,这就是摸索。”
像是对他说着,又仿佛自语,张牧抚摸着怀里的猫娘脑瓜:“为什么特意强调“当前”呢?
每座城市的情况不同,并且时间在流逝,人事物在改变。
耗费一生,经历无数次失败摸索出的适用办法,可能一年、半年、乃至一个月后就不合适了。
或者,在这座城市有效,放隔壁城市,却不管用。
现在,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吗?
又是否清楚,我为什么对你的理想没有兴趣了吗?”
张牧收回遥望静谧之森的目光,落在有些死寂的背影:“你渴求的一劳永逸的办法,我无法给予。
因为,我也不知道。”
现在是夏末时分,按理炎热仍旧逞凶,但静谧之森坐落莱克王国极北,气温整体偏低,刮来的夏风,已然让人不住的缩着脖颈。
“呼——”多米特吐出口如柱寒气,“不,张牧先生,您不一样。
虽然您拥有透彻看待他人的双眼,却下意识忽略了自身的特质。”
说的不够清楚吗?
张牧表情疑惑,不太明白他对自己的信任从哪里来。
话题暂时中止了。
稀疏树林里,已经狭窄到只能勉强跑一辆马车的坑洼泥路,往前延伸进一座村庄。
多米特告诉他,这是进静谧之森前,最后的一处人类聚集地。
穿过村庄,马车再跑三天,就是森林边缘了。
说这话时,许是因快到家了,他语气透着喜悦。
张牧面色却凝重起来。
“多米特,你闻见血腥味没有。”
第108章 魔法阵
空气里飘荡的血腥味并不太浓郁。
气味像是钻出紧闭大门的门缝,隐约的嗅进鼻腔。
经过张牧提醒,多米特也注意到了,脸色骤变,右手高举,皮鞭甩出破空的炸响抽在马屁股。
两匹骏马吃痛,抬蹄狂奔。
随着村庄轮廓逐渐清晰,阵阵喊杀声飘进耳里。
多米特再次扬起皮鞭,从巴拉城出发以来,第一次全速跑动的马车,一分钟后冲进村庄。
这座村庄是沿着泥路修建的。
不规则石块垒砌的联排矮屋,在道路两旁向前延伸。男村民尸体,凌乱趴在门前石梯,挂在半开的窗洞。
而直直仰躺路面的,全都是裸着的女村民尸体。
鲜血顺着屋墙石梯,往泥路流淌,在凹陷处汇聚成大小不一的血泊。
村庄再里面,有隐约大笑。
“该死的混蛋!”
不等马车停稳,多米特拔出腰间单手剑跳下,疯狂冲向笑声源头。
“张牧哥哥,怎么了?”被大手捂住眼睛的莉亚,疑惑问着。
“没什么。”
张牧抱着娇小的猫娘下车,快步向多米特消失的方向追,边左右环顾。
这是……强盗进村了?
等他远远看见,在人群中挥剑杀戮的多米特背影,才晓得不是什么强盗——是士兵。
走近,他已经解决完大部分士兵,向紧靠路边屋门的最后一个士兵举剑。
“等等。”
杀疯的多米特转身,双眼血红:“张牧先生,他们毁了这座村庄!”
张牧撇了眼散落一地的长枪,铁质的锋利枪头被血液染成鲜红。落在士兵脚边的长枪,枪头干净明亮。
“有些异常,而且,留个活口问话,是谁派他们来的。”
多米特想着立刻惩罚凶手,而他考虑的是——连根铲除。
执行命令的士兵固然可恨,但下达命令的主使者,才是最该死的那个。
他扫视身前。
瑟瑟发抖的女村民们在路中间挤成堆,被拎出来按在地面凌辱的女村民,正哽咽着爬起身,双手边把扒开的衣襟拢合。
回身背对她们,张牧看向被多米特揣翻到脚前的男士兵。
他相貌很稚嫩,十七八的样子。头盔下颤抖的嘴唇,长着一圈细密绒毛。从没磨出老茧的手掌推断,加入军队不久。
“受伤了没?”张牧问走过来的多米特。
“都是普通士兵,就算只用拳头,他们也别奢望刺中我哪怕一次。”
那么……枪头的血确实都是村民的。
“你没杀村民?”张牧视线下落。
年轻的士兵仍在恐惧,张嘴好几次,却牙关打颤,死活说不出话。
“多米特,这位大人。”一女村民跌撞跑来他们身前,“他没有伤害我们,他试图阻止其他士兵,但被长枪抵住喉咙赶到一边。”
听见这话,多米特愣住,单手剑回鞘:“抱歉,张牧先生,我……”
“目睹眼前惨状,失去理智可以理解。”说完,张牧不知为何,不自觉添了句,“要学会冷静。”
“多米特明白了。”
“张牧哥哥,莉亚可以看了吗?”
怀里响起猫娘弱弱的询问,张牧把她往上提了提:“暂时不行。”
腾出只手,从储物袋里连续掏出十多瓶治愈药剂,递给多米特:“去看看还有没有能救的。”
治愈药剂对底层冒险团来说,即使下迷宫,也是得省着用的贵重物品。
多米特没想到张牧一次拿出这么多瓶,来救治只是普通人的村民。
接过药剂,他胳膊环抱在怀里,感激的点点头,转身挨个搜查屋里去了。
张牧则毫不担心倒在地面的士兵会逃跑,或偷袭自己,脸往左面侧,露出笑容,和浑身依旧微微颤抖的村妇搭话,缓和她的恐慌。
“大姐,你认识多米特?
另外,为什么叫我大人?”
温和态度缓解了她惊颤的双手,咽口唾沫解释:“多米特是反抗军的小头领,是会使剑的骑士大人。
他对您很尊敬,您肯定也是大人。”
其实她对多米特的称呼有错误。
来自艾薇儿小课堂的常识普及——修习呼吸法的骑士职业者,并不被称作骑士,一般都是叫“战士”,或盾战。
骑士在索尔大陆是一个爵位的名称,通常由各大公国、王国、帝国的贵族和王室才有资格授予。
但张牧也没太在意,心底琢磨村妇和多米特熟识,并且相处很融洽的模样。
于是便就着这点找话题:“你觉得反抗军怎么样?”
“反抗军很善良。”
看来反抗军在民间的名声挺可以,大概是经常进村庄帮忙村民处理一些生活上的麻烦?
这么想着,他问:“反抗军平常帮你们做些什么?”
“反抗军没有帮助过我们。”
“啊?”张牧怔神片刻,有些愕然的追问,“那为什么认为他们善良。”
被他和煦语气安抚,已然放松许多的村妇笑笑。
“大人,反抗军从不抢夺我们的粮食。”
张牧忽然没了闲聊的兴致。
稍微抱紧些怀里的猫娘汲取温暖,木着脸看向趴着的士兵:“谁叫你们来的。”
“先,先生,是城主大人的大儿子。”
“叫你们来做什么?”
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一遍缘由。
事情起因并不复杂。
昨天,城主的大儿子独自出城散心,经过这座村庄时,相中一家村民的女儿。
无法无天惯了,当场拽住姑娘就要扒衣服。
听见动静赶来的村民,齐心合力挥舞铁锄把他吓走。
隔天,就发生了现在这事。
“一城之主的长子居然不是职业者,真他妈废物。”
嘀咕句,开口准备问关于城主的详细信息,但被匆匆返回的多米特打断。
“张牧先生……”
看了眼他怀里抱着的药剂,封口全都完好,张牧眼皮快速抖动几下:“我知道了。”
村庄的男人死绝,剩下的女村民显然无力照顾大片农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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